“多谢周伯。”卫初晴下了马车,道了一声谢。
“姑娘,慢走。”周伯瞧着她的侧脸,像是很满意她的妆容,不停地点头。
暖香阁的门前立了一块招牌,还是烫金的字体,写着:香火姐妹。
卫初晴挑开门帘,朝里面望了一眼,里面的气氛显得很祥和,空气里还有一股香风,带着沁人的清新。
她们都在做什么?暖香阁的大厅里,放置着竹席与桌塌,看起来摆得很闲散,没什么秩序,如果没有人,显得杂乱无章。
但配上情态不一的女郎,场面便显出了生动活泼,她是听到了婉转清亮的鸟鸣声,带着旷古的禅声。
不带任何**的画面,超凡脱俗中,堪比世外桃源。
卫初晴在这样幽密的环境中,发觉自己的气息变得绵长柔软起来,四肢也好像松软了很多,脚步好像踏在云层中,内心一片空灵,好似能与自己的灵魂对话。
“你输了。”
“那你要怎地?”一个桌塌上,两个女子相互俏打着,咯咯笑成一团。
卫初晴眼睛一亮,像是发现了新奇的玩意儿,终于发现了一丝古怪。
这里的女子文雅温婉,妆容得体,衣着鲜亮,好似一幅壁画上的仕女图,然而她们相互看对方的眼里含着水一般的柔情,那是爱人间才会有的深情对视。
卫初晴被自己的长裙绊了一下,这一个响动,并没带起别人的注意。
她吐出一口气,暗道自己真是小题大做,又不是没见过更新奇的场面,大惊小怪个什么!
怎么一想,她也就大着胆子,环顾着四周,打算找个歇脚的地方,再找个人来好好询问一番。
这里的人大多都有伴侣,她也不好插入其中,还是自己找个垫子坐一下。
她弯腰去捡一张短席,不小心扯了一下一头垂在地上的长发,正坐在她身边剪着红纸的女子抬起了头,被人扯了头发,她只是恭顺地一笑。
“对不住,对不住。”卫初晴急忙丢了席子,打着抱歉。
她这人不怕任何凶神恶煞,就是别扭那些温良无害的人,她会自卑的。
嗒。清脆的落子声响起,靠墙的地方,坐着一个孤单的女子,一个人闲敲棋子。
卫初晴打量着她的侧脸,心中已经肯定那是一个美人。
不是如卫雨蓁那种气质超然的仙女,而是靠着得天独厚的五官与脸庞,即便没有神韵,也是实实在在的大美人。
“大美人,就你一个人吗?”卫初晴这种搭讪的方式,十足的像猥琐大汗调戏小妹妹。
女子落下一枚白子,抬头看她,好似将她当做了透明人,又垂下了眼,继续盯着棋盘。忽而她又抬眼,这一回终于像是看到了她。
“你有约人么?”她的声音像小绵羊,透着温良。
“没有,没有,我就一个人。”终于有人理会自己了,不然她会以为自己进入的是壁画。
“那你想与我相处?”
“是的。”卫初晴先套近乎,盘腿坐在她对面,“我看你一个人玩,挺有意思,我来凑个热闹。”
“我在围城,这白子已经没了出路,你有办法吗?”
卫初晴搓着眉梢,傻傻地看着棋盘的局势,黑子已经合围了半壁江山,白子已是残兵败将,已经快要被赶尽杀绝了。
她对毒术有研究,这棋不了解啊!
“你有法子么?”
卫初晴不懂棋局,但又不想承认自己的无知,只能胡编乱造,指着棋局,一本正经地说道:“虽然白子已经被封死了,暂时没出路,但是黑子分布的太松散,你看中间空出那么大的地盘,不管理的话,会乱的。”
女子眼睛瞪了一下,好似吃了惊,她慢慢地从桌子上拿起一把香竹扇,若有所思地扇着凉风,问道:“那你认为该如何才会乱?”
卫初晴笑嘻嘻地说道:“这个很简单。”她把黑子移到了中央,把剩下的白子放在外围,“这样黑子就紧奏了,不用担心会乱。白子被孤立,找不到同类,只能等着被黑子吃。”
女子合上扇子,随手将它搁在席子上,曲肘靠着桌子,打量着卫初晴,视线移到她的额角,修长的眉微微一挑,“你受伤了。”
卫初晴看她白皙无暇的脸,心想:她这样的大美人,身边拱满了护花使者,定然没见过打打杀杀的场面,所以会惊讶。
“今日比较不走运,被全城的人追了几条街,这是一个严厉的老婆婆不分青红皂白打的。”卫初晴唉声叹气道。
“然后呢?”
“有个好心的车夫救了我,又带我去主人家换衣服,这才能见人。”省去城外虚谷发生的事,她将大致事件直述了下。
“你挺不走运,遭遇的都不是好事。”女子支着下巴,双眼迷离地看着前方,不知在想什么。
“你可听过红罗女的名字?”卫初晴问道。
女子眼波流动,忽而暧昧地笑道,“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,你想约的是红阁主。”
她不会误会什么了吧?卫初晴感觉尾巴骨有些发怵。
女子像是没了兴致,站了起来,对卫初晴告别,“那我就不陪你了,红阁主就在第五层阁楼,她一般很少见客,你去试试,或许她会收容你。”
她又不是野猫野狗,用不着被人收容!卫初晴等她走了,也起了身,经过她的席子,脚底搁到了一样东西,不由低头去看,移开脚,发现那是一把小香扇。
巴掌大小的扇子,紫檀木做的扇片,本是值些银子,可是少了一片扇叶,那就是把破扇子,难怪主人不要了。
卫初晴也想扔了它,却眼尖地瞧见扇子的一角盖着一枚印章,她脸色一变,贼头贼脑地环顾四周,随后把扇子揣在了怀里,神色闪着兴奋,像捡到了天大的便宜。
……
有身份的人都不怎么好说话,暖香阁的阁主一听有客人要见自己,便对传话的小丫鬟说:“如果是万里挑一的美人,就让她脱了衣服进来,要是倾国倾城的绝色就让她穿着袭衣进来,要真是天仙,那我就亲自下楼接见。”
这阁主的一番话,直率大方,好不忸怩,不似一些高人喜欢拿腔作调。
“那要都不是,这该怎么去见她?”跪着去?三跪九扣?
丫鬟说道:“如果以上可能都不是,那就等回炉重生,再来试试。”
又不是做模,还回炉重生!这里有没有整容大夫,去找哪个炉?
卫初晴气呼呼地插着腰,要她光屁股进去,还有没有人权了!
她是来要人的,不是来卖身的!
“你去告诉她,姑奶奶要是走出这个门,她成了见死不救的无义之人,连朋友的生死也不顾了,对得起自己的身份么!”老鬼说过凤麟寨看重兄弟情义,义字当头,看你还能安心地寻欢作乐。
小丫鬟回去复话了以后,楼上下来了一排穿着红衣服的女子,好似鱼龙穿行,袅袅婷婷的身段,让人看了就想去掐一把腰,她们算不上是最顶级的佳人,然而这个清丽脱俗,不是寻常男子能拥有的。
“主人吩咐,请小姐更衣,她便扫塌相见。”领首的女子奉上衣物,态度显得很恭谦。
“你家主子的花样真是多。”卫初晴拎起一件黄绸深衣,暗暗吃惊,这家伙果真不怀好意,就让她穿一件衣服,连片肚兜都不舍得,这是看上她了吗?
“你家主人真是大方!”不管了,就算她要对我那啥,为了我的女人,只能闭着眼睛硬上。
卫初晴在客厅隔壁的厢房里,换好了衣服,身后跟随着一队佳人,众星拱月般地上了阁楼的最高处。
等到了阁主的房间,那些女子又退了回去,留下卫初晴一个人在门口,犯着不自在。
不穿内衣,浑身凉飕飕,就像没穿衣服似的。
卫初晴晗着胸,活像一只缩头乌龟。她犹豫了下,突然有些胆小了起来,但又想到皎月的安危,她紧紧捏了下大腿侧的布料,胸脯一抬,脸上露出坚毅的神色,双手一叉腰,在门口大喊:“喂!请问红阁主在吗?”
房间里冒出了一个声响,那是床板吱呀的声音,看来房间里是有人的。
“喂!如果不方便的话,我可以自己进来!”这个阁主应该还在睡觉,真是懒虫。
卫初晴毫不客气的推门进去,发现房间里的窗户都紧闭着,卧房里的香炉还燃着熏香,好似入了芝兰之室。
“咯咯!阁主,你好讨厌哦!有外人进来了,你还那样弄我,人家不玩了啦!”绷着红纱的屏风后头,隐隐约约映出两具缠绕的身体,仿佛两朵并蒂莲。
“呃……”一声长长的娇。吟声,撩动着人芳心乱跳。
在这片风月情浓的气氛中,卫初晴像一只呆鹅,愣愣地看着,像个初喑世事的孩子,懵懂而无辜。
这是一场活春宫,却不是一男一女,她们在探幽,在逗趣,她们对彼此的身体相互欣赏爱抚,好似对方是一面镜子,从里面可以得到,很多未知。
卫初晴双腿有些发软,嗓子眼紧得不知道怎么开口。
她已经进入了一个很奇妙的地方,冥冥之中,有一种错觉,危险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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